等台风席卷全球!

主角是麒麟和龙王的梦

千金不换

洽空:

*大学生逸×高管其/主70视角/迟到的新春贺&提前的情人节贺/一个禁欲主义者自我纠结的故事/勿上升




【千金不换】




黄其淋像往常一样在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东西时发现那里换了张新面孔。


站在收银台前的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胖店员,而是换了个高个子青年,比旁边一圈儿人都高。他戴着顶超市的员工帽子——帽檐歪向一边挡住大半张巴掌脸孔,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一截白线绕过瘦削的颈,隐没在制服口袋里。


那个人背对着黄其淋相当有节奏的摇晃着,看起来正陶醉于某段音乐旋律。黄其淋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到,最后不得不将购物篮重重放在收银台上才引起那个新店员的主意。他飞快地转身,戴好帽子拉出耳机摆正姿势,附赠一枚标准的阳光微笑。黄其淋看到一张异常年轻的脸孔对着他,带着些玩世不恭的黑色瞳孔让对方看起来帅气无比。


“您好,”那个年轻店员驾轻就熟地结算了他的账款,“要尝尝这个月的新饮品吗?第二杯半价。”对方问到。


“不用。”他把购物卡递给对方。


对方迅速地刷了他的卡并把购物袋递给他。“你的东西和卡。”


“谢谢。”黄其淋礼貌地道谢,然后又看了一眼对方,像是有什么心电感应似的,那个人也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又低下头把耳机塞到耳朵里,沉浸到自我的世界里。


耳机里隐隐传来某个歌手的歇斯底里的呐喊,看起来他喜欢摇滚音乐。


但黄其淋不喜欢,确切地说他跟这东西根本沾不上边,他也没有时间去去关注这些在他眼里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在他心里大概除了工作再没有其他事能让他认为是有意义的。他天生是那种异常挑剔并且追求完美的性格,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细心缜密富有条理,不喜欢敷衍了事,不喜欢半途而废。他的同事们暗地里都叫他AI,认为他理性得近乎冷酷,脑袋里只有机芯。安静,克制以及忧郁让他这个人近乎难以接近,他也不喜欢一切聚会和热闹的场所。简而言之,黄其淋是个工作狂,禁欲主义者,有些轻微的精神洁癖并且追求高品质的生活。工作之余他看书,看歌剧,看诗歌,偶尔听几张古典唱片,也会花点时间修身养性或是收拾东西,他喜欢一切井井有条。


他的朋友经常说他根本不需要恋爱,或者只需要柏拉图式的爱情。 


偶尔黄其淋独自一人时也会考虑一些这方面的事,谁的心里会完完全全没有爱人的影子呢?就连他也渴望过拥有一个柏拉图式的伴侣,一个能与自己灵魂沟通的soulmate,而非仅仅满足生理需求的的helpmate。他希望对方成熟稳重,并且具有足够的智慧,思维敏锐并且精神独立,不拘泥于某些世俗小事,不会无病呻吟和喋喋不休。他并不要求对方能够事事周到体贴,他只是期待那个人能够与他进行精神上的交流,相互吸引和理解。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那他将是自己今生注定的伴侣,他会非常珍惜那个人的存在,爱他并永远对他保持忠诚。




也许是他的要求太过苛刻了,总之黄其淋至今孑然一身。在这个晚上,他不由自主又想到了关于人生伴侣的事——因为整个公司都在讨论着两个月后的情人节派对,而现在连圣诞节都还没有过。即使他不会为此心动,但总是有点影响。他预感到两个月后必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暗自决定那天回家加班。




黄其淋每个周末都要定期去超市采购,黑咖啡,蔬菜,速冻食品和脱脂牛奶,以及一点随时补充的生活必需品。他已经接连几周都看到那个爱听摇滚乐的年轻人了——他听到其他店员叫他敖子逸,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名字挺适合那个人的。




敖子逸总是喜欢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听音乐,他整理商品和打标签的速度快的惊人,说话时喜欢莫名其妙的笑。他看人时的眼神直接而锐利,好几次黄其淋对上他的眼神都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受不了那种火辣辣的注视方式。他知道敖子逸是个与他类型截然不同的存在,他和敖子逸之间的关系也仅仅是顾客和店员而已。除了敖子逸总是喜欢将小票和找零塞进黄其淋手里时那几秒钟的手指接触,真的没什么了。




黄其淋不知道敖子逸是否也用这种方式对待其他顾客。虽然他觉得这样有些不太礼貌,但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提出不满。所以他总是客气地接过来,并朝敖子逸若有若无地勾勾嘴角。对方则喜欢盯着他看上很久,从他一进门开始到走出门结束。




这些事情其实与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毫不沾边,他几乎不去想它们。但却时不时地在黄其淋用那些材料做晚餐,或者喝着咖啡埋头于工作,以及偶尔开车路过便利店门外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浮现起来。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敖子逸,想起敖子逸清亮的眼睛和略带沙哑的声音,敖子逸看着他的炽热眼神和那短暂的肌肤接触。他是个极其讨厌被接触的人,尤其是被陌生人——他的个人空间意识非常强烈,敖子逸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侵犯到了他,可他却一直没有说【不】。


他只是认为没有必要为这点事情小题大做罢了。




黄其淋还是像以往那样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上班,下班,喝咖啡,阅读,一天洗一次衣服,每周整理他的房间和工作计划,这些都是计划中必不可少的,而周末的定期购物也是必不可少的。他也仍然去买东西,看到敖子逸,与那个人的视线相撞。他有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敖子逸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某种意味——那种意味是慢慢浮现出来的。他知道敖子逸一定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并且带有目的地看着他。因为在他挑选商品的过程中,他总是能够感觉到那个人一刻不离地盯住他的目光,而在他回头去看的时候,那灼热的目光也没有丝毫避讳。


这简直莫名其妙。黄其淋想。敖子逸为什么要那么看着他??


他很英俊?好吧,可能有点。


他很特别?好吧,可能有点。


他很无趣?好吧,可能也有点。


黄其淋把目光移到玻璃门上,移到另一个自己身上,他有一百个理由可以认为自己百里挑一,是个绝对不会泯然众人的存在,但敖子逸看着他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哪里很【好玩】——这导致他在进门之前总要把自己审视好几番,以免有什么地方疏忽遗漏让他闹笑话。事实上他从没有闹过任何笑话,也从没发生过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他只是挑选商品,付钱,然后拿着东西和找零离开。一次又一次,单调地往复循环。


偶尔敖子逸会夸张地吹一个五颜六色的泡泡糖,让他禁不住皱眉。


他觉得那个年轻人就像个大男孩,说实话,他不喜欢这种轻浮的人。但他又不讨厌敖子逸——不止如此,他有时还会想起敖子逸。黄其淋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不过显然,敖子逸是他工作以外极少有的能够让他注意到的人,并且是个男性,他真的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将这归功于对方出类拔萃的外表。情人节快到了。天气也跟着越来越冷,可他仍然坚持每周周末在那个时间去超市采购。




办公室里讨论节日安排的声音越来越多,暧昧的氛围越来越热烈。


黄其淋知道那个引人期待的浪漫夜晚对他而言并无特殊意义,只是个平常的工作日,他也不去想那些。虽然他在内心深处还是期待着能够遇到他所渴望的那个人。但这很困难,或许也不实际。但他还是坚持在等待着——或许上帝会让奇迹发生,只是或许。不过他就算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除了……在这种成双结对的日子心里总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很多人将拥有一个充实而完美的夜晚,而他除了加班工作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可做的——或许读一本关于爱情的书是个不错的主意。




在进超市之前,黄其淋在玻璃门前审视了一番自己,然后推门进去。


他知道他又要接受敖子逸的目光洗礼。这个想法在他进门之后就立刻被证实了——那个人果然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仿佛已经确定他会在此刻进来一样。不过也没什么奇怪。他总是在每个周六的晚上六点半出现,随便有点注意力的人都会掌握这个规律。


情人节马上就要到了。他略过一排排促销巧克力,在速冻水饺和馒头之间犹豫不决,最后将那两包东西都扔进了购物筐。他又去拿了些日用品以及灌装咖啡和新鲜蔬菜,照样去结帐。当他看着敖子逸一边结算一边偷偷瞟他时禁不住想着敖子逸将会怎样渡过那个夜晚。


显然,敖子逸是不会独自度过的。他有些郁闷地想,敖子逸一定有很多种不同的方式选择,他是那种随便一个女孩都会喜欢的类型——话说回来,找个伴并不是件很困难的事,除了他。黄其淋承认他的要求太高了些,但他宁可吹毛求疵也不愿敷衍了事,他绝不会找一个思想浅薄或是举止轻浮的家伙——绝不。继而黄其淋惊讶自己为什么冒出这种想法。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想得太多时,一大把零钱和长长的购物小票已经被塞进他手里。他再一次碰触到敖子逸的手,对方似乎有意多停留了那么几秒,接着一抹狡黠在敖子逸的漆黑的眼里闪过,黄其淋觉得对方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然而传入他耳中的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带着点懒散尾音的“多谢惠顾”。然后他像平时那样点点头,转身离开。




晚上黄其淋在洗衣服的时候,在那堆找零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黄其淋把它拿出来——惊讶地发现那是一张电影票。时间是情人节那天的晚上七点半。他想那时候的大街上一定会人群爆满,电影院里满是十指相扣手捧玫瑰浓的情侣们。可为什么敖子逸要把电影票夹在一大堆零钱和小票里给他??……他知道这绝不是个意外,一定是敖子逸预谋已久的——那个家伙一定早就想好要把电影票给他,所以今晚格外精神。


当他回忆着敖子逸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黄其淋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一阵慌张无措的热流翻滚过他的喉咙,空气变得燥热,让他有些呼吸失常——敖子逸这是在约会他么?那个大男孩。他带着点好笑带着点无奈带着点不为所动又带着点心猿意马地把那张电影票放在一旁,他知道自己不会去管这个古怪的约会——他怎么可能会赴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约会?




然而接下来三天黄其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常里。


他总是想到那张电影票,他质疑着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在周围越来越热烈的谈论和充满罗曼蒂克的装饰品中心烦意乱。他也会想到敖子逸,想着那个人是不是也在烦恼着他是否会在天晚上准时出现在电影院前。他叹气,他踱步,他沉思,他发怔。最后他开始考虑他要穿什么衣服,他是否该带些什么,以及他要说点什么。




眨眼之间便到了情人节。




下班之后,黄其淋开车在街上缓慢地行驶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路边对对情侣,一边在心里进行着最后的拉锯战——到底是去还是不去。黄其淋甚至觉得这可能是敖子逸在捉弄他的诡计。他想了好一会儿,决定先去那里看一眼,要是没有敖子逸的影子他就立刻掉头回家,并且这辈子再也不会光顾那家超市。


所以黄其淋还是去了。


然后他看到了敖子逸。


那个人正坐在电影院门外路边,一身黑衣黑裤与在超市里中规中矩的打扮相差甚远,他一边咬着饮料的吸管一边四处张望着,当他看到黄其淋的车出现街旁,敖子逸几乎迅速弹起身体朝他这边用力挥手——直到确定黄其淋看到为止。


于是黄其淋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锁好车,走了过去。


“快点,电影要开始了!”敖子逸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拖进电影院。


黄其淋尚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已经和敖子逸并肩坐在座位上了,连第二杯半价的热巧克力和爆米花也一应俱全,敖子逸买了情侣套餐。他坐在那里不明所以,转过头却看到敖子逸热情洋溢的笑脸。在他能正常地出声询问之前,一直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手换了下姿势,与他十指相交地纠缠着。


“敖子逸,”他尽量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要给我电影票?”


“因为我想找个人陪我看首映,显然你没安排,”敖子逸毫不在意地说,“今天我没法去约其他有了伴的人——但我总有权力约一个单身人士吧,你也有权力选择。”


黄其淋想了一会儿,“要是——”他问,“要是我没来呢?”


“那我就只好自己看了啊,”敖子逸转头又朝他笑了笑,“可你来了,所以今天就不是普通的星期二了。”


黄其淋无言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吧,”他说,“我今晚的确没有安排。所以看个电影也没什么——不过我们只是一起看个电影,只是这样,对吧?”


“恩啊,”敖子逸哼了一声,同时紧握了下他的手,“嘘,电影开始了!”




黄其淋觉得手心有点发潮。他也有点心跳不稳和呼吸不畅,但他还是成功抑制住那些陌生的古怪感觉,尽量让自己镇定如常地和敖子逸一起看那个电影。像是为了缓解不安,他慢慢地喝着那杯半价饮料——它实在太过香浓了,黄其淋从没有喝过这么分量足味又浓的饮料,感觉就像是在喝一大杯融化了的巧克力,附加一大勺榛子奶油。好几次他都想要放弃,但出于某种不想让对方感到失望的心理,黄其淋还是忍住不适将它喝了下去。当终于喝光那杯超级饮料时,他感到自己需要至少一升水来冲淡它。




敖子逸选的电影是典型的好莱坞大片。充斥着英雄、正义、拯救、荣耀以及主角光环的商业大片,男主角幸运且倒霉,女主角则兼具美貌和智慧。他们在漫长的两个半小时里和主角经历了一番古怪离奇又充满气势的战斗,最后在周围不约而同爆发出的掌声和叫喊声里看着屏幕黑下去——这个过程似乎没什么奇怪,但有点特别。当黄其淋站起身和敖子逸一起夹在其他人当中走出去时,他仍然对周遭的一切感到陌生而茫然。敖子逸就在他的身边,他安静地握着他的手,这一切都如梦似幻。




“最后的决战真是太刺激了,”敖子逸神情非常振奋,“那个吻也很棒!”


“……是啊,”黄其淋回过神来,“我不知道那个吻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他们都用到舌头了!”敖子逸很确定地说。


“哦,大概吧。”黄其淋心不在焉,“外国电影都爱这么拍。”


“你从没尝试过那样接吻吧?”敖子逸突然问到,“你一定没接过吻!”


“那又如何?”黄其淋有些被冒犯地抬头,“这和你有……”


他的话被堵住了,敖子逸吻了他。在他惊讶地睁大眼睛和突然的呼吸堵塞中,他看着那个男人侧身用力堵住他的嘴唇并按照之前他们谈论过的用到舌头的方式很野蛮很无礼地吻了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法说话了。更怪异的是黄其淋像中了邪一样,不由自主伸手揽住了敖子逸的腰开始在那个男人强势的进攻下回吻对方。很快这个吻演绎成了某种难舍难分的剧情前奏。


“你一定想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敖子逸在接吻的间隙用一把沙哑的嗓音轻哼着,那双充盈着激情和欲望的黑瞳孔则一眨不眨情意绵绵地凝视着他,“你想去看看吗?”


黄其淋处于糨糊状态的脑袋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他再次接受了敖子逸的邀请。




一直到他们彼此大汗淋漓喘息剧烈地抱着彼此摔回柔软的床垫里,黄其淋才如梦初醒。周围满是浓烈的馨香,深沉、慵懒、黏腻。他看看自己,又看看敖子逸,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回意识,并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回忆着他们到底是怎么到这个地步的——但在他想出问题的答案之前,带着性欲过后的满足的吸气声从他身后传来,敖子逸又一次吻上来狠狠攫住了他的呼吸。他则本能地抱紧敖子逸。


一切仿佛都形成了循环的方式——结束就意味着新的开始,直到他们再也没有力气,像两个孩子一样互相抱着沉入睡眠——直到转天中午醒来,黄其淋人生中第一次打电话请了病假,敖子逸也打电话请了假。然后他们在床上度过了情人节之后的转天——差不多一整天极尽欢愉的疯狂。




而后的事情就非常有戏剧色彩了。对于黄其淋而言。


他在那之后不久忽然领略什么叫做戏剧化的人生——因为他竟然开始和敖子逸约定下一次见面,他们开始打电话和发邮件,他们开始在较晚的一个下班后一起去吃晚餐或喝东西,他们开始频繁出入对方家中并进入彼此的生活。他们开始为晚上去吃什么争执,为周末要做什么而在电话里互相不甘示弱地说上半天,他们甚至开始计划某个假期旅行,可能是巴厘岛,也可能是马尔代夫,普罗旺斯或者地中海某个迷人小镇,为此他们开始上网浏览行程和旅馆信息。


黄其淋始终不能明了这种状态到底该定位为什么。


这是爱情吗?他在和一个大学生谈恋爱吗?




周围的人都说是这回事。虽然他不想让他的同事们知道这些,但敖子逸总是喜欢等在他的公司外面,坐在路边长椅上听着音乐一边等他出来——现在差不多整个大厦的人都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并且正在恋爱了,对方还是个从漫画书里走出来的根正苗红。他们都说他在恋爱,这是他们说的。这仅仅是他们说的。而黄其淋并不觉得是这样。


他不是在恋爱。他确定不是。可能……可能他只是多了个伴而已。不过如此。他确实享受和敖子逸在一起,敖子逸很有趣,并且总是有很多方式打发时间——他做任何事似乎都是充满活力的,即使只是买瓶饮料,他也可以拉着黄其淋在超市里逛上很长时间,最后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和敖子逸在一起吃晚餐的气氛总是很好,有时候他们也会自己在公寓里做,不管是晚餐还是早餐同样都充满快乐和难以想象的温馨。他喜欢和敖子逸一起动手,也喜欢和敖子逸坐在沙发上享受美食。他很高兴自己的生活里突然有了敖子逸——但他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在谈恋爱。


这不是。这绝不是。因为敖子逸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


他有很多很多理由来证明这个证据确凿的观点,这几乎勿庸置疑。




首先敖子逸没有他所期待的深邃思想。他们在一起时从来不讨论什么人生大道理,而在此之前黄其淋一直认为在这方面的交流将会是他和他未来伴侣的重要环节。他从不和敖子逸说这些,不仅在于敖子逸对这毫无兴趣,并且他也知道敖子逸对此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所以他和敖子逸之间没有任何关于哲学方面的探讨。


有时候他努力引导敖子逸与他谈些他关注的东西,比如金融行情的走势,联合国的换届选举,国人的宗教无知以及某些让他深受触动的思想等等——但没有一次。没有一次他和敖子逸谈过关于这些的什么,敖子逸一听到稍微正式点的用词就开始打哈欠,用一些毫无逻辑的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者用更加卑劣而屡试不爽的手段,迅速把他的思想转移到床上去。几次之后他放弃了。他知道敖子逸不想跟他说这些,他也没法和敖子逸说这些。




其次敖子逸总是热衷于那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东西。


摇滚音乐啦,hiphop啦,上映大片啦,某个新出现的餐厅之类的,也有周末派对和免费开放的展览馆一类的。他实在不觉得那些东西有什么有趣,能让人这么感兴趣。但他也会陪着敖子逸去做让他高兴的事,他混在一堆女生里去看敖子逸跳舞,和他一起听音乐,一起看电影,一起去餐厅尝试每一道新奇的菜肴,一起去水族馆看海洋生物。他只是觉得他应该这么做,毕竟他很难找到第二个像敖子逸这样好的朋友——敖子逸对他总是很热情很体贴,包括在床上也是。在这之前黄其淋清清白白,反感一切身体接触,但他却和敖子逸做了这些。




然后,敖子逸比他想象中的要幼稚几百倍。他想象中的伴侣应该成熟而睿智,稳重而不失风度。每句话都应该有每句话的价值,一句不多,一字不少,他们之间偶尔进行的交谈应该是充满涵义或者哲理的。而现在敖子逸完全颠覆了他的梦想。那个男人脑子里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类似于牙膏也可以当胶水,鞋带这样穿会很酷,早餐生吃鸡蛋不会感冒,抓住一百个飞机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之类的,反正都是一些异想天开。即使敖子逸严肃着一张脸告诉他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谈谈的时候,所谓的【重要的事】无非就是【安全套用完了】,或者是【别工作了一起来运动运动】这样的事。最初黄其淋还对于敖子逸一本正经地说出重要的事这种谈话还抱有期待,到后来他已经失去了希望。往往这些都是比无聊更无聊的非常无聊的事。而且敖子逸很喜欢在他困得不行的时候说个没完没了。他发誓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精力充沛的人。




还有,敖子逸也不理解他的种种想法。敖子逸有他自己的一套。敖子逸很爱看那些俗套而商业化的好莱坞式大片,并且每次看过后都很激动,能保证一整天精神百倍神采奕奕。黄其淋不知道那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千篇一律的剧情和一猜即中的对话,美利坚式的英雄主义。他也知道他最好不要把敖子逸定位得太高,他也没必要去要求敖子逸做到什么,因为他原本就没有把敖子逸当作什么人生伴侣之类的看待,或许敖子逸只是他的……朋友,不,helpmate罢了,仅仅是这样。而他要找的不是总在身边晃来晃去的床伴,他想要的是心灵和精神上的陪伴。这才是他要的。所以敖子逸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敖子逸不是他想要的类型。




总之,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敖子逸都不会是他的选择。虽然他们现在的确好得不得了,但这只是一个时期的陪伴罢了——黄其淋还在努力寻找着他的灵魂伴侣,而他和敖子逸的日子也继续享受着。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属于他的真正爱情。虽然他和敖子逸已经是大家眼里公认的一对了。最近他们开始考虑搬到一起住,那样会更方便和节省一些。




直到这天晚上,敖子逸突然推开他书房的门看着他,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到那个男人脸上一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神秘表情。


“……有事?”黄其淋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在工作时被打扰。


“唔,”敖子逸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你爱我吗,黄其淋?”


“爱……?”黄其淋愣住了,他们之间似乎从没说过这样的话。“什么?”


“当然,不然你听成了什么?”敖子逸耸耸肩,继续看着他,“你爱我吗?”


黄其淋想了一会儿,颇为困惑地皱眉,“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只是想要问问,你爱我吗??”


“……那么你能不能先回答,你爱我吗?”黄其淋反问。


“当然!”那个男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带着点好笑而又很诧异的表情看着他,“我当然爱你,”他说,“你是我最爱的人,黄其淋。”


“……什么?”黄其淋有点愣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非常爱你,”敖子逸换了方式,“从很久之前开始——你知道为了能把那张电影票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到你手里,我自己偷偷练习了多少次吗?每回我看着你走进来,又看着你出去,我总是想要跟你说点别的——可你总是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让我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只能盯着你猛看,希望你能意识到我有多在乎你,但又有点怕自己会让你厌烦或者吓跑你什么的,我每天都跟自己说下次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说点什么,结果每次都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说着,又沮丧又夸张地叹了口气,而后又突然笑开了,“但我很高兴你那天来看电影!你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出现在那里时有多高兴——简直比中了一千万元的彩票还要高兴一千万倍!我不确定你会去,真的。但是你去了!你真的没法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欣喜若狂……”


“等等,”黄其淋打断对方的幸福回忆,“你说你非常爱我,从很久之前?”


敖子逸疑惑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我已经回答过了——那么你爱我吗?”


“我……”黄其淋语塞了。他看着敖子逸,对方满脸期待的表情让他不忍说出否定的回答。可那些关于他一直渴望着和寻找着的灵魂伴侣的想法又迅速浮上他的心头,他知道,他从没拿敖子逸当过他的理想伴侣。他只是认为敖子逸是他的男友,除此以外别无其他。而现在他看着敖子逸,敖子逸也看着他,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他该说什么呢?


“你不爱我吗?”敖子逸问到,表情有点失望起来,“喂,黄其淋?”


“我……”他看到敖子逸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紧着自己,那里有他渴望的答案吗?可黄其淋不能确定答案是什么。


“我想想再回答你。”最后他说。


敖子逸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他在敖子逸脸上看到一抹不甘心,他知道敖子逸可能为此生气了。但他也知道其实……敖子逸不是他的soulmate,只是一个helpmate。他们只是住在一起,做情侣们都做的事,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彼此需要,彼此依恋,满足一定生理需求,但他们之间却没有他曾经渴望过的任何思想和精神上的共鸣。这真的,真的不是他所期待的爱情。




当然,这并非是说敖子逸没有智慧、思维不敏锐或者精神不独立,而是他们的精神活动在这些方面并不合拍。可能敖子逸对于他的想法不感兴趣,他也对敖子逸的思想不持有肯定观点。尽管在生活上他们却又非常一致,他甚至已经有点没法想象和敖子逸分开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没有人再陪他吃饭,睡觉,准备早晚餐和散步,没有人再在他身边像个孩子一样装傻和撒娇,没有人再提醒他已经到了睡觉时间,没有人给他时不时的亲吻。这些都是需要很大毅力才能去重新适应的——虽然他接受这些的过程根本不费力气。




过了一会儿,黄其淋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门响。


他用了一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是敖子逸出去了。黄其淋起身冲出书房跟着出了门,然而他视线里已经没有敖子逸的身影了。他不知道敖子逸去了什么地方,敖子逸甚至没跟他打个招呼。他在冷风中哆嗦了一会儿,开始担心敖子逸是否因为他长时间的思考而恼羞成怒。




敖子逸可不是个天生好脾气的人,他非常清楚。


从敖子逸看球赛时的激动情绪、敖子逸对惹到自己的人的恶劣态度、敖子逸在床上的疯狂举动以及敖子逸在酒吧仅用眼神就能吓退试图靠近他身边的人这些事实,他知道敖子逸可不是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敖子逸有些粗暴、有点无所畏惧并且占有欲强烈。




这会是他向往的伴侣吗?黄其淋再次陷入了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带着点困惑,带着点否定,带着充分的质疑和矛盾,带着突然冒出的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复杂情绪,他站在门口揣测着敖子逸可能会去的方向,一边在心里想着关于敖子逸的种种,他们之间的种种。




一时之间他几乎有点恼火敖子逸了。


为什么那家伙要突然问他这个要命的问题??他答不上来,他感到不知错所,他没有及时给敖子逸一个被期待的回答——于是敖子逸坏脾气地摔门而去,像个幼稚的离家出走的小孩。


在此之前他们也有过争吵,也闹过脾气,也曾对着彼此大吼大叫然后一个跑出去一个在家里生闷气。尽管,敖子逸的离家出走也就是裹着棉服,愤而跑到出附近的小吃店溜达几圈。要是黄其淋不搭理他,估计过不了多久,敖子逸就带着一堆吃的回来了。但黄其淋到底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倔到底,他每一次都冲下楼找他,下着大雨的日子,也要撑着伞往路边摊那边一个一个的找。




敖子逸总是在烧烤摊消磨时间,翘着两条长腿,特豪放地大口喝啤酒。


黄其淋就不计前嫌地坐到他旁边,对老板说:“我也要啤酒。”


敖子逸永远在吃炸土豆、煎馒头和喝啤酒,不搭理他,黄其淋也就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找我干嘛?”敖子逸瞅了他一眼。


“小朋友刚才生气啦?”黄其淋放缓了语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你是啊。”黄其淋笑起来。


敖子逸也被他气笑了,他是真的拿黄其淋没办法,只好一把搂过黄其淋,亲了他一嘴又辣又咸的炸土豆片。


“敖子逸你以后别老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太幼稚了。”


“谢谢,我是出来吃东西的!”


“你可以叫外卖啊,这么冷的天,神经病才出来吃炸土豆,又不好吃!”


“我乐意!”


“……”




黄其淋忽然发觉他似乎和敖子逸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他们一起生活,就像情侣一样。或许他们就是情侣,抛开他脑袋里那些固执的关于灵魂伴侣的定义来看——他们每天陪在彼此身边,做所有情侣都做的事。和敖子逸在一起时他几乎从没想过什么关于伴侣的定义。




他站了一会儿,摇摇头,披上外套出门去找敖子逸。


他一路跑到他们常去的烧烤店,甚至忘了开车,可这回却没有看到敖子逸的半个人影——他来来回回找了几遍,确定没有之后又转身去找其他地方。他在很多地方找到过敖子逸,敖子逸似乎很喜欢跟他玩捉迷藏的游戏。当他寻找着的时候他忽然听到音乐声隐隐约约传来,那是敖子逸经常听的曲子,他很快就能辨认出。


'Cause you're a sky, 'cause you're a sky full of stars


I'm gonna give you my heart


'Cause you're a sky, 'cause you're a sky full of stars


'Cause you light up the path …




他向来对于敖子逸热爱的东西不屑一顾,觉得那不属于他所注意和同样喜欢的范围,即使敖子逸经常在他耳边大肆渲染,或者强行把一只耳机塞进他耳朵里,他还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动听的——然而此刻这却让他感到如此熟悉,让他想起敖子逸和敖子逸总是笑着的样子。他觉得敖子逸是个非常善于给自己和身边所有人带来温暖的人,就像这支曲子的旋律。


I don't care, go on and tear me apart


I don't care if you do, ooh


'Cause in a sky, 'cause in a sky full of stars


I think I saw you


'Cause you're a sky, 'cause you're a sky full of stars


I wanna die in your arms …




他找遍了街上他们曾经去过的电影院,酒吧,咖啡厅,公园,水族馆,购物商场和餐厅。到处都没有敖子逸的影子,黄其淋每隔五分钟打一次电话给敖子逸,对方的手机却总是提示关机。黄其淋累了,他有些无助地站在路边,开始冷静地思考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着那个人。他和敖子逸不一样的地方实在不胜枚举,而共同点又屈指可数,虽然那并未给他们造成多么可怕的沟壑——多数时候他甚至感觉不到这些差别的存在,即使他们偶尔争吵,最后也总是以各种亲密方式言归于好。是的,他们总是最后和好。这让他有种莫名的错觉——不管他和敖子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最终他们还是会在一起。


'Cause in a sky, 'cause in a sky full of stars


I think I see you


I think I see you


'Cause you're a sky, you're a sky full of stars


Such a heavenly view


You're such a heavenly view …




或许他不满敖子逸的思想和他不一致,或许他不能和敖子逸一起欣赏当下所有的流行趋势,或许他曾因敖子逸连一本书都没法安静看完而失望,或许他一直强调着敖子逸与他的所想不符,但一个明显的事实却摆在他面前让他无从忽视——他需要敖子逸。在此之前他并不非常地在意这种需要的心情,而在敖子逸消失的时候他才发觉其实他并不想让他离开。


他与敖子逸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不短,却足以让他习惯了敖子逸的陪伴。




他也曾幻想过三十岁时初具成熟气质稳重规模的敖子逸,可在那会儿已经三十五的自己眼里对方依旧青涩懵懂。在同一个时间线上敖子逸是永远无法成为他渴望的样子了,可能他一辈子也不能和敖子逸谈论他想要谈论的那些东西,可能他一辈子都没法欣赏敖子逸对于重金属文化的热爱,可能他们在一起经常只是说些和做些在他眼里又平凡又庸俗的小事,但实话说——他也并不讨厌和轻蔑那些。因为那是他和敖子逸在一起的时光,那是美好的。无疑那给他们都带来了快乐,还有激情。那让他感觉阳光是明亮的,笑容是温暖的,巧克力是香醇的,亲吻是甜蜜的。




好吧,其实——其实他也可以不那么在意一个人的精神活动。仅仅是对于敖子逸而言——或许他并不遗憾和敖子逸过这种普通而庸俗的日子,有他过去不屑的平凡日常,却没有他极度渴望的灵魂碰撞。也可能那不是很重要的……比起他的身边空空荡荡,没有敖子逸以往的陪伴,他曾经以为他不会在此事上做出任何让步,而在此刻,他已经开始愿意做出巨大的让步——要是敖子逸能再回来陪在他身边,他不会再看重那些精神柏拉图的什么东西。敖子逸是自由的,他不需要为自己改变,他应该拥有自己喜好。他也会常常陪敖子逸去做敖子逸喜欢的事,那无所谓,至少他确信那时候他的心情是愉快的。




黄其淋站在熙来往攘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焦虑地四处张望和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他漏过什么地方,他是否记错了哪个地址,他是不是还有东西没想起来。他在心里把他和敖子逸所有到过之处以及做过什么全部回忆一番,除了发觉他真的已经习惯了敖子逸的陪伴再无其他。




黄其淋心灰意冷地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却突然想起他的确忘记去找某个地方。在那一瞬间他有种如获新生般的喜悦冲动,让他像平日里敖子逸才会做的那样拔腿朝某个方向冲了过去。好吧,好吧。他在心里祈祷着上帝能给他这个机会,不会让他失望。要是他能够找到敖子逸,他会告诉那个人他也爱他——虽然敖子逸并非他梦想中的理想伴侣,但梦想总是与现实有着差距的。他也不会介意和敖子逸去看商业化的好莱坞大片,听敖子逸唱歌,任由他当自己的背部挂件,他会和敖子逸去做很多平凡庸俗得不值一提的小事,以及和敖子逸玩玩这种捉迷藏。要是他找到敖子逸,他就告诉对方他很需要他。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这样——他需要敖子逸。不管敖子逸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他需要敖子逸在他身边,非常非常需要,他现在只想看到他。




最后黄其淋如愿以偿地在超市里找到了敖子逸。


那个人正一脸阴沉地坐在收银台旁像平日那样听着音乐,当注意到他的出现时,敖子逸的眼睛亮了那么一瞬很快便又发出冷淡的光,那个男人转过身看着别处,故意忽视着他的存在。黄其淋有些好笑地站在收银台旁边俯身去看敖子逸的表情,然后很快地吻了一下对方抿紧的嘴唇。他在敖子逸惊讶的目光里伸手抚上对方的下巴开始深吻他,而在此之前他从未这样冲动过,甚至从未主动过。很快敖子逸开始回应他的吻,然后他们在心里都知道这一次的不愉快又被和解——这让他们不约而同地笑了,因为这次和解还有其他东西。


他从敖子逸的耳朵里拽出一只耳机塞到自己耳中,那支曲子的旋律瞬间涌入他的耳际。


'Cause you get lighter the more it gets dark


I'm gonna give you my heart


I don't care, go on and tear me apart


I don't care if you do …




他看着敖子逸,从未这样认真过地——至少他觉得是这样,“听着,敖子逸,我在遇到你之前想过很多关于今后我要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伴侣,我觉得他该拥有很多东西,虽然我的要求高了些但那的确是我的梦想——我说真的,可能你不会明白,因为我从未跟你说过关于这些事情,但现在也没有再提的必要。我知道梦想跟现实总是有差距,或多或少。我发觉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你的事实。抛开那些曾经梦想过的东西,你同样不符合我心里其他要求,但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尽管这与我最初的想法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我需要你,敖子逸,你不在我身边让我没法安心……我只想找到你,想要这样看着你,一直和你过那种所有人都在过着的庸俗日子。你明白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那么……”


敖子逸面无表情,“那么?”


“我爱你,”黄其淋回答到,“抱歉我用了这么长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但现在我想我知道了答案。”


“真的?”敖子逸挑起眉毛,“你不追求你梦想的灵魂伴侣了?”


黄其淋笑着摇摇头。


“别骗人了!我知道你在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又低俗,又无聊,幼稚可笑,只擅长花言巧语并且在某些方面毫无节制——哼!你很了不起吗??我就是爱看好莱坞大片爱听你觉得又吵又闹的音乐爱吃你觉得没营养的快餐和穿你总说流里流气的衣服——我不会为你改变什么的,你想也别想。我没什么宏伟的人生规划,也没想过伟大的人生目标,就算有也是让你倍感我庸俗至极的念头。你大可以去找那个你想要找的人,我无所谓。我真的无所谓——我不会哭的。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追求理想的权力……”


“我只要你就够了,敖子逸。”黄其淋望着他的眼睛,“我说了,我爱你,真的。”


“假的!”敖子逸的嘴角吊下去,更平添了几分幼儿园小朋友的气质,“你挡到后面的顾客了——我说你不要像个无赖一样赖在这里不走。这种行为和你的身份相差太多了!你回头看看你挡住了多少人!”


黄其淋目空一切,轻蔑地瞥了眼身后看戏的长队,“谁都无权阻止我和我的爱人谈话。”


“我不是你的爱人,”敖子逸拉长声音说,“我的充其量只是个床伴,没脑子没品味的床伴……”


“既然如此,敖子逸,”黄其淋打断他,“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跟我回家。”  


敖子逸冷哼一声,牙缝里挤出一句:“不可能。”  


黄其淋也冷笑一声,接着把嘴凑到他耳边,一字一句的轻声说,“看到那人手里拿的杂志了吗,你现在和我回家,半小时后,we are having fun。”  


敖子逸愣了几秒,接着劈手从一旁的眼镜男手里夺过那本成人杂志,无视对方的抗议,把杂志翻得哗哗响。


“像这种姿势也可以么?”


“没问题。 ”  




“那……第十七页上那个也行么?”  


“ No Problem. ”  




“封面上那种呢?”  


黄其淋脸红了,声音有些颤抖,“偶尔可以,但不能总那样。”  




“走!回家。”  




两分钟之后那家超市的顾客们突然大声叫喊起来,因为有两个男人在店门口吻得热火朝天一塌糊涂,他们一边叫嚷着他们不是来这里看吻戏而是买东西一边却又看得津津有味满脸羡慕,直到那两个男人终于结束这个漫长而火热的亲吻,他们仍然意犹未尽。于是那个晚上敖子逸扔下一大票还在等着结账的顾客,和黄其淋一路热吻着回了家。




黄其淋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种举动,但现在他做了。并且他和敖子逸一路从超市磕磕碰碰地吻到他的公寓,虽然这个漫长的吻总是被一些路边的叫喊和跑过去的孩子打断,这实在是太疯狂了——疯狂得让他难以置信也难以想象。但那种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喜悦,足以让人热泪盈眶。神圣的时刻不见了,留下来的只有最真的真实,打破所有的梦。而真实是如此的美妙,他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美妙的一段路程,这段伴随着理想插翅而飞的路程,却充满了让他内心激动的温暖和爱。他确定他爱着敖子逸,在这段路程之中,他完全确定了。




他就这样认输了,从云端跌落,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全拜敖子逸所赐。过去他不食人间烟火,敖子逸却让他知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滋味。他现在仍然是黄其淋,冷酷挑剔又追求完美,一心向往柏拉图式的爱情。但他现在有一个伴侣,世界第一大帅哥,幽默风趣为人体贴,热衷于摇滚乐和好莱坞大片。敖子逸的确不是他梦想的soulmate,但也绝不是什么helpmate,而是他的True Love,他很高兴那些原本虚幻的东西让他懂得珍惜现在他所拥有的。他和敖子逸在一起很幸福,他们感受着爱情,他们拥有爱情,他们享受爱情,他们沉醉于爱情。这就足够了,这就是爱情。




Fin




文里敖叽听得歌是Coldplay的《A Sky Full Of Stars》,觉得很合适就拿来用了。最后,失去的一切都会获得归来的权利,这么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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